《红楼梦》书中部分人名源于顾景星诗句

《红楼梦》书中部分人名源于顾景星诗句

王巧林

观《红楼梦》一书人物众多，名号千奇百怪。可是，这些名字和别号多与作者生平文学修养、个性、经历和感慨有关，也即以人名来寄托某种刻骨铭心的思念、眷恋、期待、祈盼、悲愁、哀怨，多隐含有故园、故物、用词习惯等元素。如书中主子、丫环、小厮人名，乃至作者化名等，十之八九均能在《白茅堂集》的诗句找到出处，如此可以窥见作者用典，即现成的典故，以及善于运用一些独特词语的偏好。现就《红楼梦》书中出现的形形色色的人名，结合顾景星的《白茅堂集》中的诗文，不妨举例如下：

一、主子名号和作者化名

宝玉——“宝玉出幽坟”（《羽林郎》）；宝钗——“宝钗堕髻双燕垂”(《静女春曙曲》) ，又有“玉钗挂缨陋楚妾”（《秋千美人册子郭石公索题》），隐有玉、钗；黛玉（颦儿、潇湘妃子）——“不堪锦字翠眉顰”（《中秋病起侍大人率诸孙拜月是时江海戒严兼答汪大（蘅）》），又如“手中一把湘妃泪”（《铭湘妃竹杖》），又如“难假丹青画，休夸粉黛鲜。乘来纨扇上，水墨几枝妍”（《和友人花影五首》）嵌有黛玉、李纨名；王熙凤——“兴歌感衰凤”（《王子云隐居庐山忽过访清谈半日即别去》）；湘云——“湘云荡节搴”（《上元前四日寿龚千谷十二韵》）；迎春——“迎春枝头尚含萼”（《人日》）；探春（蕉下客）——“伤春不肯为春降”（《剪花三首》），伤春，即叹（探）春；又如“蕉衫草履河上公”（《子星馈冬服貂暖耳》），又如“绿蕉阴下好题诗”（《金沙滩归汤上子出芭蕉图索题》）“蕉衫草履”和“绿蕉阴下”，当是“蕉下客”了；惜春——“深负惜春之名”（《戏代风姨辨花神弹事》）），又有“惜春须惜日”（《古意》）；香菱——“斜日稻菱香”（《病起简雪上座订湖游》），菱香，颠倒过来便是香菱；尤氏姐妹——“从来尤物易遭妒”（《林檎》），尤氏姐妹貌美，当是天生尤物；巧姐——“侬自应名凤，郎今定姓牛”（《又步又韩韵》），巧姐为王熙凤女，生于七月七日，故其郎定姓“牛”；邢岫烟——“游云择岫还”（《望回山》），岫，即楚岫；烟，即楚地烽烟，岫烟，即指李自成、张献忠蹂躏楚地；曹雪芹——“但除冰雪有芹芽”（《桂花亭》），隐有作者化名“雪芹”。

二、侍儿（仆人）优伶名字

袭人（袭美人，原名蕊珠）——“袭美填坑壕”（《既赋王刘，念亡友萧霁癸未城陷，千古同悲》）袭美，即贵胄女子衣着，代指美人。袭人，自然也就是袭美人；晴雯（芙蓉花使）——“长安望五雯”《送杨职方（兆杰）副李侍读安南使事还朝》），雯为雨后天晴时出现的有花纹的云彩。五雯，当然是指晴雯；翡翠、鸳鸯——“堕菱衔翡翠，落瓣打鸳鸯”（《折莲》）；玻璃——“赠我四寸方玻璃”（《玻璃方镜》曹子清赠）；宝珠、瑞珠——“宝珠煌煌跽龙女”（《戏赠胡翁迪公》），又有“明珠乱挂水晶宫”（《排冰筋雪中作灯》），明珠，自然是宝珠、瑞珠；琥珀——“玉交传琥珀”（《又韩雨夜剪韭向余述恨席上步韵》）；鹦鹉——“当时我自怜鹦鹉”（《明日龚公以诗来依韵和呈四首》）；绣鸾、绣凤——“彩鸾朱凤共丹丘”（《致雪上座向苏别驾乞鹤》）；彩云——“莲花十里彩云生”（《雨湖口号》）；彩凤——“琴含彩凤声”（《独不见》）；绮霞、彩霞——“鹤羽斜飞映彩霞”（《宝臣别墅有淡红梅屡遥看不果王遂入山花繁且落矣戏简五首》），绮霞即彩霞；金釧——“近闻金钏声”（《夜听邻舟》）；玉钏——“翠袖轻揎宝钏宽”（《美人放风鸢图》），钏即玉镯子，所以宝钏，即是玉钏；抱琴——“春来常抱听琴音”（《文君》）；黄莺儿——“黄莺又似去年啼”（《湖外志喜柬州守》）；碧痕——“碧树有微痕”（《过张吉如湖居》），取诗句中前后字；碧月——“碧梧黄落高秋月”（《偕还青石林集补石草堂限韵》），也是取诗句中前后字，因秋月如明镜，故秋月即碧月；春燕（小燕）——“咬春燕九本寻常”（《读屈大均烈皇帝御琴歌》），又有“海燕辞归将化蛤”（《九讔·六蓄英》）；伴鹤—— “饮啄如高士，孤清伴老翁”（《雪中双鹤》），另有“梦骑黄鹤携子安”（《黄鹤楼寄怀岳州王户曹判官》）；檀云——“香凝檀晕人初寂”（《无题二首》），檀晕即檀云，也即檀香。晕为云的通假字；茜雪——“绛雪难成双鬓新”（《送王生游广陵》），茜、绛同为红色，绛雪，就是茜雪；翠缕——“彩衣飞去复飞来”（《月下见彩蝶》）， 彩衣犹言翠缕；宝蟾——“玉蟾绿绮井”（《元妙观玩月》），玉蟾，即宝蟾；娇杏—— “万点飞残红杏雨”（《春日结庐》），娇杏即红杏；莲花儿——“身居水泊莲花国”（《夜雨前韵柬曹石霞孟天友易吉孟携曹再过草堂乃效曹体兼柬杨西印兵宪》）；翠墨——“人过麦陇翠云动”（《雨后看田家》），翠云，犹言麦陇青翠欲滴，像泼了翠墨一般；入画——“谁写烟花入图画”（《临春结绮图》）；鹦哥（紫鹃）——“荒郊雨后鹦哥绿”（《草堂漫兴兼怀龚公》），又如“芳草莺哥翠”（《古意》）；芸香——“何以护持之，芸香及尘拂”(《书斋杂咏三首·端书》)；蕙香（四儿）——“深闺兰蕙香”（《赵松雪马管夫人兰竹为一卷》）；偕兰——“同相并同穗”（《同竺炼师过周生侗伯圃中白兰一跗双秀》），同穗，自然是偕兰，犹言“夫妻蕙”；小红（红儿）——“怪侬无句比红儿”（《月湖答李渔五首》）；若锦——“深闺锦字何时寄”（《哭曹石霞》），又如“锦瑟一行斜”（《雁阵》）；银蝶（儿）——“粉蝶飞来扑碧纱”（《金阊门外》），因粉蝶为白色，故粉蝶即银蝶；秋桐——“一叶井梧落，秋声何处悲”（《十五夜月是日立秋》）；藕官、菂官——“饥民利藕菂”（《窥园》）；蒋玉函（琪官）——“可怜玉匣前朝地”（《和友人燕京清明词》），玉匣即玉函；琪官当是隐蕲官。

如此之类人名，这在《白茅堂集》作者平生诗作中，应该还能找出许多。我们从这些人名中，可以窥出作者的平生遭际，一个历经丧乱亡国的明末遗老的悲哀！非胡乱编造，乃刻意取自自己诗句，或谓此乃其生平感慨，由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