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星一支断代之谜

顾景星一支断代之谜

作者：王巧林

蕲州顾姓，自元末蕲州路总管昆山人顾士征隐居蕲州钴鉧潭后，历代子孙兴旺，繁衍不息，他们以儒为业，耕读传家。我们从前文里可知，至嘉靖朝大名士顾问、顾阙这一代，可以说是达到了一个鼎盛时期，兄弟二人均为进士及第，后弃官归隐，建书院传播程朱理学和阳明心学，传道解惑，声名显赫，闻名遐迩。至顾景星父亲顾天锡这一代，然支庶不盛，嫡妻李氏生子多殇，多产女，即便是与李氏所生的女儿最终也仅仅只剩下一女，即景星的姐姐顾椐。到了顾景星这一代，这种支庶不盛的现象则大大改变。观《白茅堂集》中的“顾氏家传”，以及当今蕲春顾姓重修的《武陵蕲阳顾氏家谱》中的记载，顾景星和扬州女子萧瑜生婚后，他们夫妻一生共生有八子二女。男八：依次为长普，次畅，次昌，次晨，次历，次昭，次时，次昱，八子之后连续生有二女：长女玉玖，次女玉藻。撇开两女，就这八子而言，在顾景星临终之时，便有孙男十五，孙女八，俱幼。其后又有数孙降生。仅以他的第三子顾昌为例，如《耳提录·皇清楝授文林郎顾公培山府君行略》（即顾昌行略）载：

不孝兄弟五人，长仕縿，次仕纮，次三经，增广生，次仕绶，州庠生，次即不孝仕缵，名湛露，州庠生，生女一适孝廉易君若凡（讳时宪）之第三郎德迈，孙男十：兆茂、兆昆、兆棉、兆蔚、兆极、兆芝、兆萤、兆芬、兆秀、兆材。曾孙五：启杰、启茕、启炯、启炳、启煌。呜呼，府君之弃我诸孤也，不孝年止十三，府君又在外日多，家居日少，既乏家乘之可稽，又未蒙仁人君子宠之传记，故援笔每多遗漏，今述其大略，冀垂不朽焉尔。时大清乾隆二十年、岁次乙亥仲春月二十有二日，即兄谢世之年七日也。不孝湛露抆泪书。

这是顾昌之子为其父撰写的行略，截至乾隆二十年，光顾昌便有十个孙子、五个曾孙，而顾昌只是顾景星八子之一。其余七位儿子所生的孙子、曾孙有多少呢？简直是一个不可预计的未知数。据《武陵蕲阳顾氏八修宗谱》中的记载，大约有二十余位孙子，显然其中存在疑笃。尽管《宗谱》有些杂乱，谬误百出，但是，依然还能显示出顾景星有上百位曾孙、玄孙。从这个武陵蕲阳顾氏家谱中，可以看出顾景星这一支至其玄孙忽然卡然而止，也就是莫名其妙的断了，真是有些令人不可思议。当我在研究顾景星的生平时，发现自清乾隆五十六年全璧百二十回程甲本、程乙本《红楼梦》一书刊刻流行之后，顾景星其八子所生有的二十余孙子，以及上百曾生、玄孙，似乎是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于蕲州。据光绪二十八年蕲州知事定远人凌兆熊在《跋耳提录》一文中，说：

征君（按：指顾景星）后裔无人，其族人不知宝守，同年生王勉吾剌史，以兼金购得之。

    不至于他们顾家人全部都患上瘟疫死了吧？而从嘉庆到光绪长达百年的一个历史时期，蕲州地方史志并没有大的瘟疫的记载。凌兆熊为何说顾景星后裔无人？按照凌兆熊所说有些闪烁其词。这是为什么？可见，顾景星上百后裔不见了踪影，这里头大有文章！似乎是早在光绪间之前的若干年顾景星一支便无后人，是他们迁徙他处，还是真的已经断代了？不得而知。既然，他们一家死于瘟疫的可能行不大，那么，是否死于长毛太平军与清军之间战争中的兵燹殃及无辜呢？自乾隆末嘉庆初到光绪近百年，除开太平军五进五出蕲州城外，蕲州地区并未出现大的屠杀。当时，一贯憎恨夷族满清的蕲州民众是全力支持太平军的，至今还留下许多太平军动人的传说。也就是说，作为蕲州极有名望的顾家人，蕲州的百姓要保护他们，地方政府也要保护他们，因此，他们一家人太平军不会杀他们，清军也不会杀他们。况且，地方志没有留下太平军任何杀戮大量平民百姓的记载。那么，太平军和清军之间屡次交锋大开杀戒，是否会殃及无辜呢？这种可能性也是极小的。因为，顾家人不愿多事也是有传统的，更何况他们一家像众多的蕲州人一样，饱受过贼寇屠城之害。由此可知，顾家子孙参与支持太平军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惟恐乱杀无辜。即便是他们憎恨满清，在幕后支持太平军，也是绝对不会出风头。譬如说，明末江南士子张天如、陈子龙、艾千子等人创建的具有极强的政治色彩的文学社团——“复社”，这是一个与阉党魏忠贤斗争的社团，当时湖广之湖北地区入社者有二百余人，仅黄州府便有百余人，占湖北地区的一半，而顾氏父子则未直接参与。虽然如此，但是，顾景星的父亲顾天锡则是与张天如、陈子龙、艾千子为至交，可见，其人虽不愿意出风头，但是宁愿甘当幕后支持者。就顾景星本人而言，与他同时期的诸多遗民，不少人被顺康时期的文网网中，而顾景星以含蓄的文风却屡屡幸免。这只是想说，顾家人一定不会参加太平军，即便参与，也是让众人难以察觉的。因此，顾家人不会清军杀害，更不会被杀绝。那么，光绪间的蕲州知事凌兆熊言顾景星“后裔无人”，鬼才相信！但是，他们一家消失于蕲州，却又是事实。不难想见，他们一家人或许是在《红楼梦》一书面世后不久，即迁徙他所，隐姓埋名，并将顾昌当年从江宁载回至蕲州的《白茅堂集》锓版，留给族人保存，从此，一家人不知去向。蕲州本土人对于他们的去向也是避而不谈。如此这般，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么？

    试想一下，《红楼梦》中有如此之多的诅咒满清的语句，顾家人能不离开蕲州么？一旦得知《红楼梦》一书为其先祖黄公先生所撰，那可是要剖棺戮尸、株连九族的呀！这一着，可以说，顾景星早有预料，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红楼梦》开头“凡例”中论述书名由来时，最后说到“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则题曰《金陵十二钗》”之故。曹雪芹三字前面已经做过注解了，恕不多论。但是，曹从谐音，亦可通鸟巢之巢，成语有“巢毁卵破”之典，意思是鸟巢被毁了，其中的鸟蛋必破无疑。比喻亲代遭受祸殃，即大人遭难而株连到子女。亦比喻国亡家则破，人民生活就不安定。或许顾景星运用“曹雪芹”一名时，实则是对其子孙留下如此警示，也就是告诫他的后人要闻风而动，故《红楼梦》一书方一问世，顾景星的后裔便销声匿迹，这是为什么？当时，寥寥可数知晓顾景星撰写《石头记》或《红楼梦》之人，由于崇拜顾景星才学、敬仰其节操和人品的蕲州文化人，乃至知晓其事的所有至交，惟恐家人走漏风声，多少年来一直守口如瓶，直到将这一事实真相带入到坟墓中，也从来未向他人道及。以致此后的蕲州人，乃至全国的文人，居然都不知到《红楼梦》一书为蕲州人顾景星所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