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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籍护士与中国军人的革命生死恋

发布时间: 2019-9-30 07:03| 发布者: 蕲州在线| 查看: 505| 评论: 0|来源: 史客儿

她偏偏爱上了一位中国人

日籍解放军女护士们从军期间,年龄大都在十七八岁至二十五六岁之间。从心理上来说正处于思春期,从生活方面来说也有谈婚论嫁的需要。但当时部队有规定,解放军官兵不准和日籍人士谈恋爱。日籍人士考虑到将来回国的问题,也大都是和日本人结婚。

最让人扼腕叹息的,是沟胁千年的革命生死恋。

四位日籍解放军女护士,左为沟胁千年


1951年5月,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中南军区在现属湖北省蒲圻市的古镇羊楼洞建立了第七预备医院。当年11月,随着解放军统一医院编号,医院改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六十七预备医院”。此时,医院已经收治了近三百名志愿军伤病员。为了提高医院的医疗水平,九十多名日籍医护人员也从武汉、广西等地调入该医院。日籍人员中,就有女护士沟胁千年。那一年千年二十二岁,工作认真,长得漂亮,能歌善舞,中国话说得也好。尤其与众不同的是,明知当时的政策不允许解放军官兵与日籍人士结婚,她偏偏爱上了一位中国人、希望嫁给他、留在中国。

事情发生在1953年年初,千年爱上的是一位名叫杜江群的中国人。杜江群已经年近三十岁,担任休养连的党支部委员。当时有些伤病员由于各种原因不安心养病,给治疗工作带来一些麻烦。但在杜江群的关心和说服下,都能自觉地与医护人员配合,安心治疗。杜江群在医护人员、伤病员中建立了很高的威信,也赢得了沟胁千年的芳心。杜江群也爱上了千年。但有政策在,他们不敢违反政策、公开谈恋爱,只能偷偷地互相递纸条。

解放军年轻军官杜江群

不幸的是,杜江群患有严重的肺结核。病情不稳定,常常发烧、吐血。而且,当时在医院放射科担任X助手的日本青年森民树在积极追求沟胁千年。杜江群估计自己在人世的时间不会太长,不愿意耽误千年的青春,便说服千年与森民树结合。但千年不为所动……

1953年底,医院内的日籍人士陆续返回日本,沟胁千年也被调往襄阳工作。千年离去之后,两个人只能通过书信传递相思之情。杜江群变得情绪低沉,病情也一天比一天重,发烧不止,经常吐血……1954年初春的一天,千年前来探望,站到杜江群的病床前,她一句话也不说,任凭泪水顺着两颊往下流……还是杜江群先打破了沉默,说:“你来了!”千年默默地点了点头,半晌,才勉强露出笑容,问∶“你还好吧?”杜江群说:“好。还好。”看着这场面,海英杰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转身退到门外……

当天晚上,千年住到海英杰的宿舍里,与海英杰谈到深夜。原来,她想留在中国、留在杜江群身边,而杜江群知道许多日本人都已经回国、千年的母亲和妹妹都在日本期盼着千年,竭力催促她回国。千年伤心至极,泣不成声。怕影响其他人休息,两个人便走到室外。初春的山村之夜,月光凉浸浸地洒在地上,远近有稀稀落落的虫声……

海英杰安慰千年,说∶“杜叔叔会好的,您不用太担心。”千年说:“我不在他身边,请你们多关照他吧。”说着又流下眼泪……

当夜千年几乎没有合眼,第二天天没亮就起身赶到四公里外的赵李桥火车站乘火车回襄阳了。

1955年1月17日,由于医院建制的改变,羊楼洞的最后一批伤病员和工作人员迁往蕲州的湖北省第二康复医院。杜江群也和大家一起迁往蕲州,他已经无力行走,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那时候,沟胁千年已经到武汉的东湖疗养院工作,专门来到汉口码头,给杜江群送行。杜江群躺在担架上,千年守在担架旁,无言地紧握着杜江群的手……载着杜江群的轮船远去了,千年依然独自站在码头上。江风扑面而来……

杜江群到了蕲州之后,住在收治重病患者的四病区。海英杰在二病区工作,经常到四区和杜江群聊天儿,帮他买一些生活用品,尽量使他开心。结核病菌依然在不停地吞噬着杜江群的生命,而千年依然在痴情地等着他。

一天,杜江群把小英杰和陈正雨叫到床前,说:“你们给沟胁千年写封信,就说杜江群已经去世,劝她尽早找个归宿。”但是,小英杰和陈正雨都不愿意写这样的信。

杜江群对沟胁千年的感情充满矛盾

当年夏天,由于中国政府让在华工作的日籍人员回国,千年也回了日本。回国之前,她给杜江群写了一封长信。杜江群看了信沉默不语,海英杰问:“沟胁还好吧。”杜江群叹息一声,回答道:“她说她要等,直到我去见马克思。”后来,杜江群得知千年回到日本之后工作方面很顺利,感到欣慰,特意请人在湖南订做了一床银灰色的湘绣被面,题上“献给亲爱的朋友沟胁留念,江群赠,一九五五年八月”。他知道千年喜欢那种银灰色。不久,千年通过一个日本访华团和北京红十字会,给杜江群带来了一幅用丝绸织成的身穿和服的日本少女图。

1956年1月,病入膏肓的杜江群被转往汉口结核病医院救治。但是,当时的医疗技术已经无法挽救他的生命。坚持到5月底,杜江群生命垂危。5月29日,他给千年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沟胁!亲爱的朋友!亲爱的同志!我们真的要告别了。今天我以悲痛的心情,颤抖的手,握着沉重的笔,十分可能是给你写最后一封信。不管如何,总是我临别最后时刻给你留下的亲笔信。

病是垂危了,5月4日我已经被医院隔离起来,离病房很远很远,被单独看护了……我从1月开始大吐血,一直到现在,五个月了,血未停,烧未退,饮食极不好,身体已衰弱得不成样子,情况不仅严重,而且很危险。

现在实在不行了,我脑子很清楚。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天,但是命运已决定我将和所有的人告别了,也许你在读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悲伤痛苦是不可免的,但是不要过于悲伤,不要过于痛苦,那样会损害自己的。

亲爱的朋友!我希望你坚强起来,勇敢地生活下去。是的,我们相识了,又有了亲密的感情,但是病魔使我们未能达到目的。现实要对我们这样残酷,又有什么办法呢?活下去,生存的愿望和意志,谁也是有的,尤其是在新中国,谁不想看一看美好的未来,谁愿意就这样结束一生?志向未展,事业未成,头发不白,这样结束一生,心永远是不甘的。

亲爱的沟胁!你还年轻,人已经化成灰了,不要再把他放在脑子里,日夜想念、悲伤、痛苦,那样会损害自己。你应该好好地去创造自己的前途和幸福生活,你为了一个死去的朋友,而去苦恼一生,是不值得的……

最近我又请了一个老朋友——王立富同志代我给你买点纪念品寄去。他去北京,据来信说,已买了一个扣花和一个象牙雕刻。什么样子,我不一定看得到了。不过他早晚会给你寄去的,我先告诉你,你注意查收。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亲爱的朋友!没有这个机会了,我们不能再见了。亲爱的朋友!别了!别了!……

祝你保重!

江群留言 1956年5月29日


五天之后的6月3日上午,杜江群离开人世。弥留之际,他用微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对身边的医护人员说:“不要通知日本朋友……不,不,快通知日本朋友,说我不行了……”这位中国军人对沟胁千年的感情充满矛盾——希望她寻找自己的归宿,又希望她等待自己。

“生死同衾死同穴”

那天在天山庄,沟胁千年穿的是一件杏黄色上衣。看来她一直喜欢亮丽、明快的颜色。实际上,一般日本人比较低调,很少穿那种颜色鲜亮得有些刺眼的衣服。

5月末我从东京返回北京之后,为了确认一些事情给家住京都的沟胁千年写信去,她给我回了一封四页纸的信,还寄来了天津地方报纸的几份复印件。报纸是八年前的,登载的是原天津机械局党校校长王家騄在抗战胜利五十周年前夕撰写的介绍沟胁千年与杜江群爱情故事的文章。

沟胁千年当年得到杜江群的死讯痛哭不已,后来也没有结婚。她一直珍藏着杜江群赠送的湘绣被面。杜江群去世三十多年后的1987年9月,沟胁千年也在相隔三十多年之后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她来到汉口的扁担山墓地,寻找杜江群的墓,但没有找到……第二年春天,有关部门在扁担山墓地为杜江群重修了墓,沟胁千年专程从日本赶来,把自己年轻时的照片和杜江群的遗像一起放在碑穴中。

沟胁千年1955年回国之后很快取得了日本的护士资格证书,在“全日本民主医疗联合会”的京都上贺茂诊疗所工作,并在那里加入了日本共产党。这个医疗联合会,本来就是为了救助日本的贫苦百姓组织的,许多因为反对美军在朝鲜半岛的战争而被开除公职的日本共产党员和民主人士都参加进来了。他们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为无产阶级服务”。

沟胁千年在给我的信中又谈及杜江群,说:“我曾经对杜江群同志的人格怀着尊敬和憧憬之情。他心胸开阔,幽默开朗,知识丰富,对谁都是那样诚实、亲切。无论是哪个女孩子,都有憧憬男性的年龄。我想我对他的感情是由憧憬而变为‘爱’。”她在信的最后部分说∶“我对杜江群同志的思念一如从前。我曾经和他约定三件事:1.一定成为共产党员;2.永远置身于日本民众之中;3.一定回到中国。”解放军老战士杜江群已经去世四十多年,他的异国恋人、他的“同志”依然这样怀念他,他九泉之下也应该感到欣慰了。

沟胁女士在2012年去世,遵照她的遗愿,2014年她的骨灰被送到武汉安葬在杜江群的墓穴里……这叫做“生未同衾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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