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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脚踏两县的地方,有我的母亲我的家

2019-8-8 06:43 403
我的母亲我的家
陈保国

几天前,母亲托信给我们,说她种的菜正值盛季,吃不赢了,让我们回去拿些过来。并且强调她种的菜是纯天然的、无污染、特好吃。

儿子不以为然地说:“菜钱还抵不了车费。”女儿反驳道:“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得到的……”我说:“不管怎么样,回家永远是对的。”

从黄石市高铁站附近开车出发,路上车水马龙、高楼林立,过了黄石大桥也就人稀车少、喧嚣渐息。再到“蕲春”下高速路只要短短的三十分钟时间。然后走县道,穿过医圣故里“蕲州”、现代著名文艺理论家胡风的故乡“下石潭”,到家总共也不过二个小时的行程。要说故乡其实真的离我们很近,但我总又觉得生我养我的“家”离我渐行渐远。

过了蕲州镇所属的曹英村,就是武穴市四望镇田北海村的地界,也就是我的“家”了。

老家原本叫“北海村”,自建制伊始的“北海大队”到改变为“北海村”,一直到本世纪初还是这个叫法,从早前的各种证册的印章上清晰可见。一字之差可谓天壤之别,至于何故更名为“田北海村”我们也就不得而知。

故乡的地势是蕲春和武穴两地的至高点,自然而然就是两地的“分水岭”。北至高峰寺(高庙),南至潘家山余脉,两县(市)的雨水排泄在这里各行其道、泾渭分明。东面的雨水经“破垱河”、“铁石河”,向东注入“武山湖”,西面的雨水过蕲春的“菩堤湖”、“八里湖”,最终排入长江。往往是同一块水田里,东边个缺口水排武穴,西边个缺口则落水蕲春。两地方言的区别也在老家这里显得格外明显。一个塆场分属两县(市)管辖,虽然只是以一条小巷为界,但语言的发音却截然不同,这边叫“姨”(母亲),那边叫“夜”(ya),这边叫“家婆”(外婆),那边叫“戛”(ga)等等……两边乡亲打照面多是以“妥”(蕲州妥)、“壳”(广济壳)的互为称呼,一点儿也不让我们觉得违和。

驻足“分水岭”,家乡的芬芳扑鼻而来;天蓝蓝,云淡风轻;叫不出名字的各种小鸟在天空中三五成群自由欢快地啾鸣、飞翔,有时飞得高入云端;有时又贴着我们的头顶一掠而过,让人刹那间惊慌失措……在阳光的照射下,路边的水塘里微波粼粼,绕塘一周的不锈钢防护栏更是煜煜生辉;三五只白鹅悠然自得地游荡在水边,看到我们立马就发出“嘎、嘎”的欢叫声。我们打了几声呼哨,大白鹅就快速的拍打着翅膀,肥憨的身体贴着水面跃跃欲飞;双掌在水面击打出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扩大起来,然后又静静的悄然消失。倒映在水中的蓝天白云也随着涟漪扭曲、撕裂;尔后又慢慢地摇曳、颤抖,直到一瞬间的“破镜重圆”。

举目四望,青山连绵起伏,满眼葱茏,一个又一个的塆场,赤橙黄绿、色彩斑澜,犹如一串串七彩的珍珠镶嵌在青山绿水之间。再远处,横岗山上的黄墙碧瓦、刀山玉树尽收眼底;九江庐山的层峦叠幛、云雾缭绕也一目了然。

村道平坦宽阔,两车交会也绰绰有余,路面上多次拓宽的分界线清晰可见。时不时有几只麻雀在水泥路面上扑棱打斗或迅疾地啄物觅食。车子来了,它们一点也不觉得畏惧;等车子几乎碰到了它的身体,它们才会振翅高飞,有的还仅仅只是优雅地作个避让姿式。

路肩上的防护林点缀有序,绿荫渐成,树上的知了毫无顾忌的大声呤唱着,偶尔吹过一阵让树左右摇晃的风,鸣叫声就戛然而止。稍倾,知了又继续了它们新的乐章。一杆又一杆的太阳能路灯,让人觉得“稳健挺拔”、“中规中矩”,也“跟”着我们一直到了老屋的门口。

母亲拿着拄手扙一早就站在家门口等着我们。母亲瘦了,腰背也愈发佝偻,白发婆娑;纵横无序的皱纹深深的刻在脸上;穿着一身浅蓝色碎花衣服的母亲,依然是那样的整洁利落、一尘不染。老人家乐呵呵的像个孩子般的笑着,放下手杖,硬是要帮着搬运我们带回来的杂七杂八的物品,高兴极了。

母亲一九三二年出生于隔壁蕲春县所属的一个胡姓大户。我没见到过外公,只依稀记得外婆是个很不令人亲近的老人,所以外婆给我的记忆也是少之又少。听母亲讲,母亲原本兄姊十人,家境殷实。到后来兄弟姐妹先后夭去八人,只剩下母亲和姨娘(也已逝去近四十年)二人。家道也如水蚀沙,日渐破落。提及过往,母亲总是泪流满面,这种刻骨铭心的疼,我们深有体会。因此,别人有个娘家行走,有个兄弟姐妹、侄儿侄女的说说话,可母亲却无。很早之前有个亲房的外公跟我们家相互走动,后来也都搬迁到城市,就再也没有了来往。逢年过节,母亲总会黯然神伤,只是不让我们轻易觉察而已。因为嗓门大、脾气耿直的缘故,乡亲们都叫她“大锣”,母亲也习以为常,声叫声应。为人处事肯吃亏,但受不得怄气,一旦得理就绝不饶人,于是,母亲骂人有之,骂街有之,对我们兄弟姐妹也无例外。

故乡的房屋结构以三间三层居多,房屋的座落谈不上整齐划一,也就显得错落有致;屋顶都是盖着一色的机制红瓦,外墙贴的瓷砖则七彩纷呈;小巷子里清洁如洗、溜干二净。

老家的厨房就是傍在正屋外边搭建的一间小屋,面积不小,盖的是上个世纪土窑烧制的青瓦。这种小青瓦由于重量轻容易松动,时间久了总会漏雨,得经常整修,所以人们也叫它是“勤快瓦”。但是,盖青瓦的厨房绝对不聚炊烟和油气,烧柴火做饭时一点儿也不呛人。

盛满了面条和土鸡蛋的大磁碗摆放在厨房的小桌上,母亲一边用汤匙在腌菜坛里舀着腐乳和辣椒糊,一边炫耀着自已做的菜是色、香、味俱全,一点儿也不谦虚。不过这种腐乳汤、红辣椒糊拌面,吃起来味道极其鲜美,是我们这一带极有特色的饮食之一。偶尔有个伤风头痛的,吃一碗辣椒糊拌面,再蒙上被子一夜好睡,第二天身体就会恢复如初。

两种风味的拌面,我各自吃了一碗。结果是肚胀如鼓,饱隔连连。母亲在一旁大声的笑骂道:“我怕恩是有点妥,吃勒多。”

故乡的夜,总是那样的安静和温馨,没有城市里那没完没了的车噪声,没有那乱了时序又让人心惊肉跳的音乐声……故乡的夜就象是熟睡在摇篮的婴儿,纯静,纤尘不染,足以把我们的心境从躁动不安荡涤成温顺而平和。

当太阳将我“晒”醒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等我下楼去洗漱时,堂屋里的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母亲炒熟的各种时令蔬菜,应有尽有。母亲在一旁骄傲的说:“都是我种的,没洒过农药,没用过化肥。”众多菜肴中,自然少不了我们家的特色菜“蒸茄子”。“蒸茄子”的作法其实也非常简单:选二、三个水嫩皮薄的茄子,用刀切成片状,蒸米饭时一片片整齐的摆放在米饭上,同时将菜油、盐、大蒜头放入碗中,一并进锅。等米饭熟了,再将茄片夹进碗里,用筷子搅碎,最后加上一点点葱丁。可能是茄子渗入了米饭的香气,吃起来口味独特,柔软糯细,清香入鼻。

家乡的柴火灶煮饭,都是用大火将锅里的水和米烧开后,用筲箕滤出汤,再将熟至八成的米入锅,加适量的清水,用小火蒸至能闻得到锅巴香即成。一般饭后,都会将之前滤起的米汤倒入只剩下锅巴的锅里,再往灶里添一把火烧热,我们都叫它“锅巴粥”,这种“锅巴粥”喝起来特别的香。稍加变化还能治疗个“气滞肚胀”的小毛病,只不过煮的时候有些讲究,得先把锅里的“锅巴”加热到枯黑,再加入米汤用大火烧开,喝的时候味道极其苦涩。

我和母亲坐在八仙桌的一方,满桌的炒菜让我目不暇接,无从下箸。母亲则在一旁口手并用,一时说:“吃呀伢儿,是弄得不好吃?……”一时又站起身子,用筷子将这菜、那菜直往我碗里夹。趁我没注意,她又厨房端来一碗“锅巴粥”,一边顺着桌面推向我的手边,一边笑道:来一碗,你最喜欢的……

早饭刚过,母亲就去了她的菜园摘菜。老人家戴着眼镜,一边摘菜一边扯杂草,时不时拔拉着菜叶捉出一条肥胖的虫子并用力地摔在地上,再用一只脚踩上去重重的来回拖动几下,口中嘟囔着虫子的可恶。看着神情专注的母亲,让我想起四十年前的点点滴滴,那时候,我每天一大早就手提竹篮跟着母亲到菜园摘菜。母亲总是不厌其烦的教我什么样成色的蔬菜能摘、不能摘和怎么摘,总会用薯藤梗对折成“项链”、“耳环”戴在我的耳朵和脖子上;总会将熟得金黄的苦瓜搂空剪成“戒指”模样套在我的手指上,还时不时来一个白白胖胖的菜瓜或满身带刺的黄瓜,让我吃得流连忘返……

母亲老了,她的菜园越种越小,离家也越来越近。虽然家门口的菜园面积不足30平方米,但母亲依然做得花样百出,品种繁多。一根根竹棍、木棍加上各种颜色的塑料带子绑织而成的菜架,有条不紊,美妙绝伦。几棵南瓜的藤蔓从栅栏空洞处挤了出来,夹带着黄花,几乎爬到了大门门坎下;五颜六色的蝴蝶和蜻蜓紧贴着绿叶翩翩起舞。小小的菜园里,井然有序、郁郁葱葱,微风吹过,各种蔬菜所特有的清香拂面而来,沁入肺腑,令人陶醉。

母亲腌菜的技术也是数一数二的。记得过去我们家的腌菜不下二十坛,一般放置一、二年,腌制的菜也不会掉色、掉味。她腌制的“整辣椒”犹为好吃,个大又饱满,微微酸辣,吃起来也方便,无需筷箸、可以信手拈来。少时上学读书,我们兄弟俩总是一起偷辣椒带到学校当零食,往往一学期下来,二、三坛辣椒也就空空如也。母亲还有一门“绝技”,每年收萝卜的季节,她把那些细小的萝卜打理成一大坛“水腌萝卜”。来年暑热,有个肚子疼、腹泻的,舀一小碗萝卜水和一二个萝卜,服之即愈,屡试不爽。经常是东家拿个杯子、西家拿个碗的上门讨要。乡亲们也多有仿制,但始终不及母亲的灵验。其中的腌制方法,我们未曾得知,也只怕是会经年失传了。

到了下午,家门口逐渐聚集了好多“留守”老人。母亲说每天都是这么多人来坐着“咵方”,一是一起唠唠家长里短、周边的新鲜事儿,二是互报平安,若是有年长的老人没有到来,定然会有人上门去看个究竟,以防意外。

放在椅子上的“唱戏机”正在热闹的唱着家乡的地方戏曲,老人们都围坐在一周,聚精会神的观看着。时不时有老人意欲实时的讲解剧情,马上就有老人在嘻骂:“你吵死,俺看得懂”。老人们的情绪随着剧情的发展而波澜起伏,有时老人们看得一把鼻涕一抹泪,有时又前俯后仰、哄然大笑。有时“唱戏机”出点小故障,老人们还能随口说出一、二句专业的术语来,比如:“内存不足”、“端口接触不良”、“过压保护”等等,让人惊叹不已。

岁月无情,有的老人一年不见,再见时就苍老得无法辨认。母亲说:常坐的有几位老人说“走”就“走”了,二年里,塆里前后逝去了好几个。节同时异、物是人非,虽说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但终究还是让人悲伤与怀念。

一直要求母亲随着我们去黄石过日子,母亲苦于晕车和故土难离终未应允。年纪大了,晕车也越来越厉害,几乎是寸步难行。幸有兄嫂在老家悉心照料,我们表示十分的感谢。

汽车的尾箱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腌菜也装满了六、七个玻璃瓶子。我们一再推辞,母亲一定坚持已见,并且风趣的说:“吃不完就分一些给隔壁邻宅,让街上人晓得俺乡下的菜有多好吃。

带着家乡经久不变的味道、带着母亲一如既往的叮咛,我们又一路前行。母亲依旧站在老屋的走廊上,向我们挥着手。从后视镜里我清晰的看到,老人家随着开动的车子,从走廊的那一头走到这一头的边缘,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又擦眼睛。

补记

我们兄弟姐妹六人,目前只有我们一家在黄石居住,其他都在老家。平时母亲有个三病二痛的,我们也就照顾得比较周全。七月二十五日是母亲八十七岁生日,跟兄姊们联系,他们都说:“老娘身体挺好的!如果不方便,老娘过生你们派个代表回来也行。”

尊前慈母在,浪子不觉寒。我还是买好了广州到武汉的车票,按预定的计划赶回老家。只为聆听老人家日益珍贵的教诲,一时承欢膝下。

此外,老家的房子近二十年未加修缮,看着有些破旧,跟“美丽乡村”建设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是应该整修一番,于社会、于祖辈、于儿孙也有个交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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