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平《迟开的桂花》

迟开的桂花

文 /张北平

　　草木知时节，雷响花满枝。都说天地间的草木都是知道节气，有自己发芽开花的特定季节的，可是今年的桂花照比往年却晚开了二十多天，如果再向前推，现在的桂花却又不知是晚开了多久。

　　小时候，我们在小学的语文课本中经常会读到“八月桂花香飘十里”，还会读到“八月中秋赏月，赏桂花”的句子，在我们从小的认知里，桂花一直都是开在八月中秋前后的。我的母亲是老历八月初几过生日，那时候，母亲和村子里的婶婶们一起闲聊的时候，当婶婶们问母亲什么时候生日的时候，母亲总是笑吟吟地说：“我就是出生在桂子飘香的时候了。”

　　我们都喜欢桂花，桂花总是和中秋节相伴。可是从什么开始桂花的花期竟是一迟再迟呢?过去桂花渐渐开在了母亲生日的时候，而今年的桂花竟然比母亲的生日还晚了一个多月!

　　是桂花懒惰还是植物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知时节了?前段时间，很多人都在传说长江的水干了，这无端令人想起《上邪》里的句子，“山无棱，江水竭，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江水都干了，难道千古经典的句子也应验了么?我们巴巴地驱了车去看，所幸，江水只是水位下降了许多，并没有人们谣传的那样枯竭。今年是50年以来最为干旱的一年，乡下许多波光盈盈的小水库和池塘都干涸了，村民吃水采取了限时供应，田里的水稻、大豆、芝麻干死无数，全球气温不断上升，我心里窃窃地以为今年的桂花不会开了，毕竟在这大旱的年气里，植物能保住自己的生命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可是桂花却开了，虽然迟一些，毕竟还是开了!米粒一般的花朵紧紧地簇拥在枝头，就似乎是绿叶间点缀着碎金，好像比往年开得要茂盛一些。我一直在找一个词语来形容桂花的精神品质，在学过的课本或者各种课外读物中，除了歌颂桂花的香气或者借桂花表示思乡之外，似乎再无对桂花别的表达。难道是桂花树的样子笨笨的，没有别的花木娇美动人?还是桂花如星星一般簇拥，不如别的花儿那样粉妆玉蕊、千娇百媚?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梅花不肯低头折节、菊花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自古讴歌植物精神品质的诗句多得数不胜数，唯有桂花，人们惦记的好像也只有它那令人难以忘记的余香了。

　　桂花确实是香!教育局的院子里种有几株桂花，每每花开，整个单位便浸在桂树的香气里。早上，我们迎着桂树的清香进门，下班暗淡轻黄的桂花又令人神清气爽，工作了一天的疲累似乎也不再了，人也倍觉轻灵起来。

　　我家的窗前也有桂树，每次从外面回来，常常会见到那一簇簇暗淡轻黄下，有时母亲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桂花树下剥毛豆、剪辣椒、择韭菜······那一刻，我总是能感受到平凡日子里的踏实和温馨。晚上，我坐在灯下写稿，桂树在窗前的月光下若隐若现，香气透过窗棱，寂静的夜里人也不再浑浊笨拙了。即便是秋愁不眠的深夜，静静地斜卧在床上，独自欣赏着玻璃窗外的月移花影，夜便显得格外的美丽和安宁起来。这时我常常会想起自己曾经最喜欢和学生讲的一句话：“满罐子摇不响，半罐子响叮当。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沉默无语，越是低头学习。”于是，我又从床上一跃而起，找出昔日那些读得一知半解的书再次仔细地翻阅起来。今年的桂花开得茂盛，就连路边前两年栽下的还不足一孩童高的小树上夜缀满了星星一般的花朵。全球气温的不断升高，自然环境的逐年下降，人们的环保意识夜越来越强，这几年植树造林的越来越多了，森林保护也越来越受重视的。大量种植的桂花树给这个季节增添了无限的芬芳。漫步在漕河的街头，信马由缰地行走在桂树的香气里，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情思涌动!是的，所有人都以为今年的桂花不会开了!在这大旱的年气里，植物也会用自己独特的语言来说出它们对生命的态度!但是，出人意料，桂树还是开了，甚至比往年开的更鲜艳、更热烈!夏秋连旱、持续高温，它们没有抱怨、没有责怪、没有指责，依然艰难又不屑一顾地在沉默中展露芳华。

　　我又想起自己经常和学生说的那句话来，越是优秀的人越是沉默无语，桂树不就是这样的么?我们讴歌它的芳香，我们只注重它给予我们的清香，可是却很少有人看到它们淡淡的、朴素的，在寂静中不断完善自己的坚韧来!何必千碧深红色，自是华中第一流，难怪人们如此钟爱桂花了!

　　作者简介

　　张北平，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心理咨询师，湖北省教育学会会员、校长学会会员，湖北省中小学德育学会常务理事，黄冈市作协会员，蕲春县委理论宣讲员，现在县教育局机关工作。曾被《学习报》等聘为特约记者，先后在人民论坛网、学习强国、荆楚网、黄冈教育网和大报大刊公开发表诗歌、散文、小说、论文、通讯多篇，参与编写地方教材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