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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

2021-5-15 11:16 288

《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

散文天地

散文、随笔、游记的园地,生活感悟、生活随笔、情趣小散、历史文化散文等,注重千字文。

蕲春,我心中的花园

文/陈如

《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

前不久,有幸在河西工业园的江洲寨看到一幅六米长、八十厘米高的巨画——《漕河旧景图》,它是蕲春八十多岁的老画家吕能胜先生的杰作。在画中,吕先生记录了上世纪蕲春的风貌。我可以清晰地瞧见奶奶走在道人桥上的情景,奶奶左手提着一篮鸡蛋,右手拿着手绢在额头上擦汗。一大早,奶奶从三十多里地的株林步行下来,为舅公赶寿,到漕河已经九点半了,太阳从老影楼的侧面斜斜地照过去,铺在菜市场的戏亭里,跳跃着,欢快着,热烈着。

这是上个世纪老一辈人心中的蕲春,他们心中的花园在安静中守候着那份陈旧和平和。那时我在江浙一带为生活劳碌奔波,偶尔去雷峰塔许个愿,也去桃花坞听戏,去周庄坐乌篷船……随着一段段风景,我便想到我的家乡蕲春,失落感油然而生,不知我的家乡蕲春什么时候也这般如诗如画。尽管家乡蕲春是出了名的穷山沟,而我心中始终有一粒种子,有着无比惊人的力量,长满无数的根系,随着日积月累的延伸,早已长成婆娑大树,无风时也能听见枝叶摆动的沙沙声,就像远在家乡的亲人时时在耳边呼唤——蕲春,才是我心中的花园。

那个午夜,我噙着泪水看着《中国梦想秀》,画面中,周立波问来自四川偏远山村的小女孩:“你长大了,想不想回家?”女孩含泪回答:“想!”周立波疑问:“为什么?”女孩面容坚定地说:“因为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瞬时,我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脚步,破眶而出。离开蕲春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已经很久了,整整十二年的岁月,手掌翻转间,粗了毛眼,也心粗不少,因为漂泊在外的日子挤淡了我在故乡的时光。而心中那棵树永远不倒。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见蕲春这两个字或者听到有人在谈论着蕲春,我的心中总会升起一股热流,一定会驻足留心,哪怕是偶尔擦身而过的车辆,我的目光也会追随而去,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外,我的思绪却随着那车轮滚滚而去。

如今,在外的蕲春人纷纷回到家乡,为建设美丽家园尽着每一份力量。由此在外最多听说关于家乡蕲春的消息,不是由于李时珍,也不是由于教授县,而是电话彼端妈妈的声音。妈妈住在乡下,总在追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不要忘了怎么走,家里新铺水泥路了,河那边的老路建起了新农村;隔壁村有了大型养猪场,道路也修到了山前;那年洪水冲垮了河下游的桥,现在建了麻阳高速,桥已移到了上边。紧接着叮嘱哪条路好走,哪条路回家近。她早想去漕河看看表婶,顺便带些山货给她家,小城的建筑似雨后春笋改变了原先的路,变化太大,妈妈担心城里街道过多会走失,我便成了妈妈的希望。在妈妈的景仰里,我开始认识它,认识它的动感时尚,认识它的千变万化。

也是那个丹桂飘香的日子,我拖着行李,踏上我热恋的这片根的故土,小河边红色的石楠齐整地朝我注目,迎接我的回乡。而空气中时不时飘来一丝丝不知名的花香,循香远望,高低的山坡一片金黄,成片的菊花散发着醉人的光景。问之,原是村里兴建了万亩中药材种植基地,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中药材开着美丽的花朵,净化着这一方山水。我深为自己是“时珍故里、医药之乡”的一份子而幸运,而自豪。我暗下决心,必须努力,发出我的光和热。蕲春——我心中的花园,也需要我的一份力。

后来,我也在漕河有了我的新家。与许多人一样,我也爱爬山,每天早上去独山瞻仰李时珍,感受独山晨露中的晶莹。站在独山之巅俯瞰小城漕河的水墨画,初醒的漕河城雾蒙蒙,远处的汽笛声偶尔插进林间的空隙里,一滴水珠便忍不住从树叶上滑到我的头顶,有时也滴湿我的眉翼,一畦温润的潮便在眼圈中旋转开来。晨阳也不失时机地爬上树梢,一条条白色的绸带凝聚住迷蒙,环绕着小城,小城渐渐明朗起来,远远望去,宛在水中央,宛如刚出浴的少女,眯着朦胧的眼神环扫周围远近高低的山峦。

齐昌大道是我下山必经之路,大道两旁的夫子树像约好了般,挂起红色、黄色、或者白色的大大小小的灯笼,点缀着郁葱葱的绿叶,又像是挂满千万个祝福,一簇簇,一串串,望不到边。雷溪河畔弯曲得不太真实的云霞,仿佛让我又回到了江南,那种压抑的美却真实地镌刻在我心中的花园。

是漕河四路的桂花香带着我回到住所。妈妈说,我有桂花缘,老家窗外的桂花树与我一样的年岁,那是爷爷在我出生时种下的金桂。妈妈继承了奶奶的习性,每逢八月就细心地做起桂花茶,一颗一颗地摘下小黄星般的芳香,阴干后储存在茶罐里,撒上白糖,让白糖汁一点点地掺进去。那年我把妈妈的桂花茶带到武汉的单位里,分享给同事,这份美味不仅得到同事的亲睐,还获得她的芳心,由此建起了我们心中的花园。 这个时候,也是山药刚出世的时机,妈妈会趁机去地里挖几棵让我带去,因为家乡人都说家乡的山药像佛掌。在我眼中,家乡的山药像妈妈的手掌,没有规则地爬满根须与条纹,有的根须陷进山药肉里,如妈妈的手一样在寒风中裂开的口子,妈妈总是用滚烫的蜡烛油滴进口子里,每每看到我头皮都得发麻,肉发紧。妈妈说,她年轻时纳鞋,麻线陷到肉里不知痛,在冬天的冰水里洗菜洗衣服,口子怎么也合不拢了。那口子就像门前的小河,攥着勤劳、汗水与心血,缓积在妈妈如湖的掌中。而我们只在那掌中索取无尽的营养,从未想起过弥补那条条难以愈合的沟壑。妈妈从未有怨言,在她心中,她的手掌就是一座花园,只要我们能无忧无虑地生活,她就心满意足了。

蕲春,我的母亲,我心中的花园。又一个清晨,我伸腰醒来,窗台的白兰馥郁的芳香吸引我拉开窗帘。小城靓了,街道宽了,人群多了,笑声爽了,我心安了……

作者简介

《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

雨的符号,本名陈如,湖北蕲春人,出生于七十年代。CCTV我爱你中华《共享之旅》栏目外联部副主任、黄冈办事处主任,武汉作家协会会员,《黄冈周刊》记者。擅长古诗词,韵律奇特。散文诗语词清新,自成一体。短小说居多。作品散见于《读者文摘》、《作家林》、《伴侣》、《新诗想》、《汉水文苑》、《赤壁》、《汉语姿态》等刊物。


艾都诗会

现代诗的阵地,注重哲理、诗眼、诗意,忌回车键式的口水诗,散文诗也在此栏目。

吴磊诗选 

了不起的2020

一声口哨开始

2020,拉开不平凡的序幕

卒不及防的汹汹之势

让一座城,笼罩在巨大的恐慌之中

一声令下,封城

千万人自断退路

决策,该需要多么大的智慧和胆略?!

宽阔的马路及空荡荡的街道上

逆行的背影

用力地书写无字天书

无情的洪灾也接锺而至

吞噬田园和家舍,泥石流

是躲在暗处的野兽

狂暴凶残,携泥沙

一路摧枯拉朽,风雨中

齐整整的军绿色

从四面八方涉水而来

把危险踩在脚下

平安举过头顶

异地搬迁精准扶贫,近一亿人

在这一年全部脱贫,这是奇迹

更是壮举!是中华民族

强大与繁荣之根

不平凡的2020

了不起的2020

2021.3.12

我的母亲

印象里,小时候

我的母亲就是白天

睁开眼天便亮了,而母亲

是光亮的中心

还自带一阵温暖的风

我就是她的跟屁虫

跟着光,到哪里都不会迷路

现在,母亲是黑夜

是另外一个无常的世界

就算在梦里

也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看不见她的人,但我知道

冥冥之中,我的母亲

是我迷茫时

最温暖的光源

2021.4.22

开在梦里的一朵浪花

不记得坐了多久

在海边

在这块突兀的礁石上

面前是深不可测的海

而我

花了如此长久的时间

仿佛只为等一朵浪花

一朵

曾在梦里开过的浪花

溅上睫毛的那滴水珠

早已化作盐粒

让逝去的青春有些苦涩

过了这么多年

相同的地点

如何才能等到

那朵常常开在梦里的浪花

我不得而知

但我愿意等下去

忘记时间

2021.4.27

蛙鸣

再没有

比蛙更大胆的了

钻出水面

站上任意一块高地

便仰头大叫

是抑制不住的激情

更是舍我其谁的宣示

一整个冬天的蛰伏

蓄积的能量巨大

只等它一开口

春天才正式来临

云里的雨落下

枝头的花盛开

2021.4.28

素描

一个字

能把自己展示给你

我决不会

多加一笔点缀

往往繁复的铺陈

都是臃肿的假象

正如我与你

太久的离别

我只想用一条直线

告诉你

瘦了的相思

2021.5.6

作者简介

《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

吴磊,湖北蕲春人,客居岳阳。还活着,所以写诗。


小说看台

以短篇小说、小小说为主,

优秀中篇小说可适当放宽条件。

恰同学少年
文/康 胜

《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

1

放学后,我远远地尾随柳紫莹。秋天的校园宁静而美丽,一抹海蓝缀在一片小小的天空上,白云总是飘得轻盈而悠远,几株桂子树,在轻风的吹拂下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嘿!马俊杰,你小子两眼放绿光,看啥呢?”我左右肩膀分别挨了重重一掌,不知何时死党韩奇和赵虎跟了上来。他们顺着我的目光,很快发现了绿树丛后柳紫莹的倩影。他俩同样两眼放绿光,嘴张得老大,连连咂舌称叹:“马俊杰真有眼光,这妞好正点……”

我把自己的心思告诉韩奇。韩奇跑去外班,不到十分钟就摸清了柳紫莹的底细。他回来告诉我,柳紫莹还没有男朋友。

韩奇叫我请他喝酒,不然就会闹得满城风雨,在诸多压力的胁迫下,我不能拒绝也不好拒绝。我们一起跑到高乐高饭店,撮掉了五百元钱。

那夜,我们都喝高了。

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韩奇说了句让我很不爽的话,他说:“我喜欢紫莹。”赵虎也借酒劲瞎起哄,说:“我也要追柳紫莹。”

看着两个死皮赖脸的家伙,我知道,今天的饭算是白请了。

星期天早上,韩奇七点半准时起床,叫醒我和赵虎,说要讨论一下,关于紫莹的事。

在我的心目中,紫莹是纯洁的,高尚的。韩奇虽然还没有糟践到牛粪的地步,但如果和紫莹在一起,我仍然会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韩奇强烈要求赵虎不要瞎搅合,不料赵虎说他根本不是瞎搅合,而是有那种意思。韩奇转身找我帮忙,我狠狠踢了他一脚。

韩奇得不到认同,很恼火,大声说:“你们都不了解她,还追什么追?你们谁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瞬间难住了我和赵虎。

韩奇见我和赵虎说不出话来,得意洋洋地说:“她喜欢紫藤花。”

2

文理分科,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文科。柳紫莹也在文科。

韩奇和赵虎却选择了理科。

一生中,我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果断的事。不过,这个记录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在编座位的时候,我彻底地惊天动地的潇洒了一回。

老师念到柳紫莹的名字,问谁来做她的同桌时,我立马用了八十分贝的声音大喊了一声:“我!”

全班同学向我投来注目礼,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同学都把我当成动物园的宠物,全部用看国宝似的目光打量着我,我摆了个梁朝伟的经典姿势。

我注意到,柳紫莹脸上闪过一丝不经意的红晕,头低了下去。看着紫莹羞窘的模样,我忽然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但是,我仅仅幸福了四个小时,还来不及和紫莹说上一句话,老师就以紫莹视力不佳的理由,把她调到第一排和一个女生坐在一起。我成了孤家寡人,独霸一张一米长的课桌。

《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

3

我对柳紫莹的关注,已经影响了我的学习,上课时精神总是恍惚。有时,甚至连老师讲到哪里,我都不知道。

这天放学后,我跟在紫莹的身后,紫莹没有发觉。忽然紫莹猛地一转身,一下子发现了我,我有些慌乱,紫莹也有些慌乱。

紫莹拢了一下秀发说:“我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我说:“我在注意你。”

紫莹问:“你为什么要注意我?”

我说:“我想和你做朋友,你的学习成绩非常棒,在学习上可以给我很大的帮助。”

紫莹说:“这种事在教室里就可以了呀,我也从来没有不让你来问我。”

我说:“我还要和你谈朋友。”

紫莹一下子笑了,笑得很灿烂!“你这个人有点无赖,世上哪有在路上拦着谈朋友的。”

紫莹没有生气,紫莹的面部表情有点冷漠,一旦打开话匣子又显得非常热情,一路上由饭堂聊到操场,我们之间的疑虑渐渐地消除了。

到宿舍,我说:“最后,我有一个问题,你喜欢紫藤花吗?”

紫莹没有回答,只是轻盈地转身朝女生宿舍方向走去。

紫莹的身影很单薄。

4

树上的黄叶飞了几片,秋风刮了几场,元旦节也来了。

元旦节晚会,紫莹做主持。我写主持串词。

谁都知道,这种晚会不外乎就是卡拉OK加点心,如果有人歌唱得好,就听听歌。如果歌唱得不好。就埋头吃点心。

紫莹站在教室中间,手里拿住话筒,很瘦,仿佛就像一片风中摇曳的树叶。

时间在吃与唱之间过得很快,快散场了。我想唱压轴歌曲,谁知还有一个家伙也想唱最后一首歌。我俩拿着话筒,谁也不让谁。

老师看看我,然后又看看我的对手,没有表态。我大声说:“我来首吉他弹唱。”

老师点点头说:“那今晚就多安排一首歌,你先去拿吉他,让他先唱,最后由你唱。”

我飞快地跑去找赵虎借吉他,赵虎敲诈我要请吃烧烤,我认宰了。我抱着吉他往教室里跑去。回到教室,那家伙已经唱完了,全班同学都在等我出场,我觉得自己像一个万众瞩目的明星。

我摆好架势,弹唱起来:“……怕自己不能负担起你的感情/所以不敢靠你太近/你说你要远行/暗地里伤心/其实我在用不在乎掩藏真心……”

我努力地想弹好这首歌,和弦与和弦之间的切换搞得我满头大汗,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这首歌总算尘埃落定。

散场了,同学们如潮水般散去。转眼间,教室里就仅有几位走得慢的同学了。

紫莹还站在教室中间。我走过去,紫莹从身后拿出个笔记本递给我,浅蓝色的封皮,打开来,有阵阵幽香扑鼻。我拉开夹克拉链,把蓝皮笔记本揣进胸口。

柳紫莹笑了。我也笑了。

《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

5

春节后,新学期一开学,各种的不对劲向我涌来,搞得我手忙脚乱。

首先,换了地理老师,新地理老师是个特级教师,课堂上一半的时间都用来教育我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其次,种种迹象显示,可恶的韩奇在不可救药地追紫莹。第三,赵虎与我划清界线,明确地表示支持韩奇。这使得我非常愤怒。

我沉思了三天,决定给紫莹写封信。

早上,我早早的来到教室,像做贼似的把信放到紫莹的课桌里,做完这些,我早已吓得满头大汗,迅速闪回自己的座位,心如鹿撞。

整个上午,我都在注意着紫莹的变化,时光在一分一秒地捱过,紫莹没有任何反应。

紫莹的这种表现,令我很不痛快,我不甘心,我坚持的做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企图用这种小恩小惠来表现自己的真心与执著。

6

韩奇的阴谋终于暴露出来,我用阴谋这个词,是韩奇没有经过紫莹的同意,就在小树林里等紫莹。

韩奇很帅,穿着棕蓝色的西装,白衬衣上面还挂了根领带。韩奇第一个动作是将锃亮的皮鞋朝前迈了一步,随即双手献上鲜花,据说,这是一个具有极度杀伤力的姿势。

紫萦没有接花,也没有说话。

韩奇的背后多了几个人,流里流气的。一个高个子一把抓住韩奇的衣领,夺过玫瑰花,闻了闻,吐了一口口水,花也随着口水跌落在地上。

韩奇没有动。

这个时候,吭声就会挨打,韩奇不是笨蛋。

可是,韩奇的遭遇终于还是发展到了一个必然的动向。韩奇鼻青脸肿地跑回宿舍,火速召集我和赵虎商议如何复仇。

正商议着,紫莹来了,手里拿着紫药水站在宿舍门口,说:“韩奇,伤重吗?”

韩奇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说:“谁干的?”

紫莹说:“高三的刘枫。”

刘枫也是追紫莹的男生,我觉得刘枫有点像蟋蟀,赵虎却偏偏说像青蛙,想不到这个既像蟋蟀又像青蛙的家伙,居然找人把韩奇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即便这样。我心里仍酸酸的,不能忍受紫莹对韩奇表露出的关心,这总会让我联想到了紫莹在收到信后的漠然。

我说:“你怎么不制止一下?”

紫莹满脸泪痕地说:“他们一下子就打起来了,我怎么制止得了?”

在紫莹面前,赵虎表现得义愤填膺:“刘枫这只青蛙蹦跳不了多久的,我保证马上让他变成死蛤蟆。”他动手拆一张破凳子,三下五除二,凳子腿就分了家。我、韩奇和赵虎三个人一人提一支凳子腿,奔向男生冲凉房。

《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

7

事情的结果很简单,我们三人都成了熊猫眼,对方也差不多成了狗熊。刘枫也不例外,混战中,我看见赵虎一拳打在刘枫的脸上。

帮韩奇打架,我会毫不犹豫,可我很不高兴紫莹关心韩奇。

高三的刘枫约我们谈判——星期天上午九点整,在溜冰场。

除了谈判内容太过美化,我觉得一切都还算简洁。不知韩奇怕不怕,我是有点怕的。

赵虎说:“韩奇,你能找到多少人?”

韩奇说:“十来个吧,你呢?”

赵虎说:“差不多,我初中时有几个铁哥们。马俊杰,你呢?”

我说:“我初中时只有一个铁哥们,但那家伙像一只瘦猴,特别害怕打架。”

韩奇说:“意思就是找不到人了。”

我连忙解释道:“也不是,我那哥们家里是卖刀的,他可以偷几把刀借给我们,手里有了家伙,一个顶俩。”

韩奇不断地打电话,赵虎也四处奔走,两天时间过去了。韩奇统计出数量,共计二十三人。

星期天那天。

我把老爸的军大衣穿在身上,拿了根钢管藏在军大衣里,赶到工人文化宫,韩奇早已等候多时。

大家很有气派地走进溜冰场,刘枫的人已经到位了。刘枫那边大约有十几号人。我从气势上赢了第一回合。

韩奇老大似的走到刘枫面前坐下,说:“你有两种选择,是散是打就看你给个怎样的说法。”

刘枫说:“你这么没诚意,想打架了。”

赵虎说:“如果你不保证不再找高二学生的麻烦,追女孩进行公平竞争的话,我保证马上打起来。”

刘枫铁青着脸。高三的同学亮出了棍棒,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就在这时,放哨的同学冲进来说巡逻的警察来了。大伙一下子从后门作鸟兽四散。

这场谈判从表面上来说,没有谈成,实际上是谈成了的,真正敢动手砍人的是没有几个的,谈判不外乎找几个亮亮相,显示一下自己的社交实力,同时也找个台阶下台,再制造点干大事的声势,以便以后潇洒也有点资本。

《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

8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了,我两门主科挂了红灯,老师骂得我险些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走在操场上,心里盘算着怎样向老爸交待,天上有云,有风,心情却好不起来。

紫莹站在操场旁小花园的紫藤架边,我老远就看见了她。

紫莹在整个文科班就是女生中最耀眼的一个,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让那张白皙洁亮的容颜愈加摄人心魄,一袭纯白的连衣裙包裹着她纤秀的身体,宛如一朵山谷里吐露幽芳的梅花。紫莹美得太逼人,我不敢靠得太近,许多时候我都是远处遥望,我绕道朝饭堂走去。紫莹一下子叫住了我:“喂,马俊杰,你过来。”她的声音很柔软,有着一种特殊的磁性和美感。

我不得不走过去:“我有点……不舒服。”

紫莹朝我迈进一步,说:“我答应做你女朋友。”

我一下子怔住了,血只用了三秒钟就布满我的脸颊。闻着紫莹身上的那股少女特有的芳香,我有点迷醉,说话时,口齿有点不伶俐。“我……你喜欢紫藤花吗?”

紫莹点了点头。

我抬头看了看紫莹,她脸蛋俊俏,秀发如瀑,气质高雅,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顾盼生情。紫莹观赏着架子上垂下来的紫藤花。正是紫藤吐艳之时,但见一串串硕大的花穗垂挂下来,紫中带蓝,灿若云霞。

我说:“你为什么喜欢紫藤花呢?”

紫莹说:“因为它美丽。一串串如蝴蝶般的花朵垂直向下,犹如紫色瀑布一般,壮丽迷人、如梦如幻。”

我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恨意,恨紫莹最初的冷漠,恨紫莹对韩奇的关心。我说:“我不喜欢紫藤花。”说完,我大步流星地朝宿舍方向走去。

甩女孩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很潇洒的事情,我觉得自己也潇洒了一回,尽管我非常心疼,但我依然要忍着心疼的潇洒。

我一直没有理会紫莹,在内心深处,依然会时不时有种默然酸涩的感觉,我知道,那将是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不知道为什么韩奇的脾气也变得爆燥起来,做事有一搭的没一搭的,成天耷拉着脑袋,不知所措。赵虎告诉我是与紫莹有很大的关系,我听后,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赵虎拿了个全国物理竞赛二等奖,这个喜讯令我们三个人高兴了一下子,没几天,刘枫又拿了个征文大赛一等奖,这个消息又把我们推进冰窖,一喜一悲,我们都觉得受不了。

赵虎发誓明年一定要拿个一等奖回来,韩奇也发誓要好好学习,我当然也跟着发了誓言,但我知道,我是三人当中最没有进取心的一个。

我相信赵虎能拿到一等奖,因为,赵虎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韩奇要随便一点,比起我来又仿佛好了许多。我是三人当中最糟糕的一个。

目标明确下来,我们的聚会少了。闲聊的时间也缩短了,紧迫而艰难的学习氛围笼罩着我们。听说刘枫的成绩更是突飞猛进。其实,我们和万千个高中生一样,吵吵闹闹过后彻悟,学习随之进入正轨。

《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

9

立夏后的一天,在一节体育课上柳紫莹突然昏到了。见此情景,我无法不管不顾,冲上去抱住紫莹,打车送往附近医院。

紫莹的父母也都赶到医院。经过诊断,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是白血病晚期。

得知这个诊断结果,我的脑子嗡的一下空白一片。我无法面对柳紫莹。

星期天,我提着水果和牛奶去医院看望紫莹。只见紫莹在医院的病床上安静地躺着,正在输液。她微闭着双眼,脸色如白纸般惨白,没有一丝红润的气血,这时,紫莹身旁有个同龄的女孩,说是表妹,看到我在病房里,就轻轻关上门向外走去。

我柔声叫她:“紫莹,紫莹我来看你了。”紫莹知道是我来了,缓缓睁开眼,流泪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她脸上努力保持灿烂的笑。她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从枕头下艰难地抽出一本诗集和一封信。

我连忙接过来,诗集是《写给生命的歌》,作者署名是刘枫,我猛地想起刘枫的诗歌曾经在许多文学刊物上频频亮相,已是著名的校园诗人,当时在学校引起不小的轰动。

而信则是我以前写给紫莹的。

我手握信纸,内心犹如刀割般疼痛难忍,心里就像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我哽咽道:“我上次不该拒绝你,其实,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然后我想起武侠电视剧《陆小凤传奇》里,西门吹雪对他心里的女人这样说:‘每一把宝剑都有一个适合它的剑鞘,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一生唯一的剑鞘……’你知道吗,当我看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真心喜欢你了。”

紫莹笑了,笑得很惨淡。紫莹说:“你为我成绩大幅度下降,我怕你从此一蹶不振,企图鼓励你。你还恨我吗?”我忙起身,安慰她许久。

我说:“你不是喜欢紫藤花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紫藤花吗?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喜欢穿紫色衣服的美丽女孩。她每天月老祈求,希望自己遇到一个能够珍惜自己的人。终于有一天,月老被女孩的虔诚感动了,在她的梦中对她说:‘当春天到来时,在后山的槐树林里,她会遇到一个白衣男子,那就是她期待很久的的情缘。’女孩默默记住了,目盼心思等了好久。等到春暖花开的日子,痴心的女孩满心欢喜地如约独自来到了槐树林,紧张而又激动地等待着属于她的美丽情缘——白衣男子的到来。可一直等到天快黑了,那个白衣男子还是没有出现,女孩在紧张失望之时,一不小心被草丛里的蛇咬伤了脚踝。女孩不能走路了,家也不能回了,夜色下,女孩心里开始害怕恐慌。就在女孩感到绝望无助的时刻,白衣男子出现了,女孩惊喜地呼喊着救命,白衣男子上前用嘴帮她吸出了脚踝上被蛇咬过的毒血,女孩从此深深地爱上了他。可是白衣男子来自他乡,他们的婚事遭到了村里人的强烈反对。可女孩心意已决,非白衣男子不嫁。最终两个相爱的人双双跳崖殉情。后来,在他们殉情的悬崖边长出了一棵槐树,那树上缠绕着一株藤,开出朵朵紫花,美丽至极。后人称那藤上开出的花为紫藤花,紫藤花需缠树而生,独自不能存活,便有人说那女孩就是紫藤的化身,槐树就是白衣男子的化身,紫藤为情而生,为爱而亡。”

紫莹依然保持灿烂的笑容,强挂在脸上的开心,让我无比痛心。尤其她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明显增加了几许茫然和惆怅的神情。

《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

10

不久后,紫莹出院了。

我问过紫莹的表妹很多次,最简单的说法是回家养病。最复杂的说法我无能复述,因为那些常用专业名词太多。我又问过为什么不住院养病,回答是住院收费太高,住院养病等于是把全家人赶紧杀绝。可我总觉得,紫莹是因为绝望才回家的。

暑假了,我,韩奇,赵虎三人,去紫莹家看望他。

紫莹的父母把我们迎进屋,屋里有些凌乱,摆设有些狼藉。

我问:“叔叔阿姨,紫莹呢?我们来看她。”

紫莹的父母说:“在半个月前就离开了人世。”只见他们额头布满苍老的沟壑,显得异常地伤心。声音很轻,轻得有些无所谓的空虚。

我们三人同时为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们蓦地五内痉挛,怎么这样一个花季女孩的生命竟如此的脆弱?带着残缺的梦,离开了这个多彩的世界。

紫莹的父母把我们带到她的坟前。

离她家不远的半山坡上,多了一座新坟。坟地开满了紫色的小花,坟前立着一块碑,碑上刻着“女儿柳紫莹之墓”。紫莹的父母表情凄然地在坟前焚化纸钱,他们身边立着一个泪流满面的女孩,那模样和紫莹很像。

回去后,依然是在高乐高川菜馆,我和韩奇、赵虎再一次喝酒,我们一杯又一杯的往肚子里灌,直喝得酩酊大醉。从此青春散场,我们再也没有聚在一起喝过酒。

作者简介

《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

作者简介:康胜,80后,湖北蕲春人。独立写作者。作品散见于《北京文学》《黄河文学》《北方文学》《江河文学》《六盘山》等文学刊物。作品多次入选各种年度文学选本。

《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蕲阳诗词

古体诗词、联赋的空间

清明缅怀方志敏烈士
文/田幸云

读公燃火炬,心已煮成汤。

面敌人如剑,囚龙笔作枪。

苌弘濡碧血,肝胆吐清刚。

生死魂为杰,花开我断肠。

作者简介

《蕲春作家》2021年第18期

田幸云,网名:野径寒芳,湖北蕲春人,系中华诗词学会、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知否女子诗社社长、主编。作品散见《中华诗词》《中华辞赋》《黄冈日报》等媒体共计发表诗文2000余篇首,2017年十月被湖北省中华诗词学会授予“荆楚诗坛中坚”荣誉称号。获全国各奖项60余次,著有个人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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